司令室——
伊卡洛斯仔细端详着面前的实验报告书，前方突然传来开门声。他合上报告书抬头一看，神情严肃的赛法正快步走来。
两人对视后沉默数秒，伊卡洛斯才抬起手示意：“请坐，赛法骑士。”
赛法仍旧一动不动地瞪着他。
伊卡洛斯苦笑了下，起身走到研磨机旁，打开木匣取出咖啡豆，抓起一把凑到鼻尖前闻了闻，心满意足地放进机器里，握住把手淡定地旋转起来。
“为什么要做那种实验？”赛法看着他的背影，语气里充满愤怒。
“【Genocide】是种高效武器，除了人类外不会伤害地球上的一草一木，只要散布均匀，我们自然可以兵不血刃地夺回我们理想中的乐园，甚至不用重建，下了地就能生活。”伊卡洛斯侧身对赛法露出微笑，“不错吧？”
“你以为议会能放过你？这可是屠杀了一整个种族！”
“如今地球圈的生物多样性正因为人类的活动而高速消失，我是在拯救其他无辜的生命，排除我们不需要的刽子手。”
“你是在侮辱议员们的智商？”
“不。”伊卡洛斯插上电源，不紧不慢地答道，“当我再次见到那群议员时，多半是在军事法庭里，叛乱罪，战争罪等等，只要能安的罪名都会落我头上。”
“你明知道还……”
“不止如此。”伊卡洛斯从容地继续说道，“只要稍加改造，【Genocide】的粒子就能成为另一个物种的专属死神，也许只是一个我们不喜欢的物种，也许……就是亚提斯人。”
伊卡洛斯身上散发出的冰冷气场让赛法不寒而栗。
“不过你大可放心，【Genocide】是增幅我的能力之翼后诞生的兵器，除了我和华尔裘莲的组合外，没第二个人能够使用它。”
“……你是在威胁我吗？”
“我为何要威胁传说的骑士？”伊卡洛斯端着香气四溢的热咖啡来到赛法跟前，笑眯眯地饮了一口。
如同自己也喝到了咖啡一样，赛法本能地噎了噎口水。
“瞧你这一身汗，很热吗？”伊卡洛斯笑着走回自己的办公桌，“可不能让亲爱的同伴照亮，我去调下温度。”
“行了。”赛法喝道，“立刻停止你的实验！”
伊卡洛斯将杯子轻放在台面上。
“进攻地球的手段有很多，我们没必要做得这么绝，在一切都还有余地前住手吧，别把自己往绝路上逼。”
“余地？”伊卡洛斯忧郁地看着自己与华尔裘莲的合照，“我们有那种东西吗？”
“怎么没有？”
“你们都已经渗入我的部队高层了，我还能相信谁？没有可信赖的军队，我又能做什么？”
伊卡洛斯将相框轻盖在桌上，从腰后拔出手枪对准赛法的脑袋。
赛法瞪大了双眼。
“间谍游戏好玩吗？”
“……”
“让我猜猜？如果我失败了，你就会立刻听从他们的命令逮捕我，然后把我当筹码送给地球人要求和平谈判；而如果我成功了，你还是会抓我，把我送到那群一边享受乐园一边叫嚣的伪君子面前，拿我的命去堵他们的嘴巴。”
“你……”赛法的手悄悄摸向臀部。
“你觉得我的办公室里只有这一把枪在瞄准你吗？”伊卡洛斯的视角移向赛法的后上方。
赛法小心翼翼地转头瞄了下后方的天花板，伪装成摄像头的遥控步枪的瞄准光斑正牢牢锁定着自己的脑袋。
“所以……”伊卡洛斯慢慢放下手枪，“让我们好好谈谈，公开谈谈，讨论下我们是否还有那所谓的余地。”
赛法站在原地一动不动，“你都知道结局了还想谈什么？”
“你说的，余地。”
“如果你立刻收手，我还能向他们求情，这就是你唯一的余地。”
“我要的不是这个。”
“那是什么？”
“我们的，亚提斯人的，地球人的，余地。”伊卡洛斯歪头示意赛法坐到办公桌前的椅子上。
赛法顺从地坐下，和伊卡洛斯面对面，现场气氛如同凝固了般，赛法只觉得耳边蜂鸣不断，大脑异常清醒。
“我渴望和平。”伊卡洛斯说道。
“可你挑起了战争。”
“我不要那虚伪的和平，也不要短暂的和平，更不要暴风雨前的宁静。”伊卡洛斯郑重其事地说道，“就像一颗炸弹，雷管没被引爆前，导火索不管怎么烧，周围都很安静，可所有人都很清楚，爆炸是迟早的事。”
“你可以熄火，或者拿走炸弹。”
伊卡洛斯笑了笑，“我能吗？不能。你能吗？也不能。那些身居高位的大人物们还是不能。这是埋在所有人心里的炸弹，谁都除不掉。”
赛法理解并认同他的说法，但仍不打算接受他的做法。
“所以最好的手段是大家都被炸一次，知道那有多痛，自然就不会轻易引爆它了。”
“利用恐惧来维持和平？你的做法没高明到哪去，和那些独裁者一样自以为是。”
“独裁者迟早会倒台的，利用恐惧维持的和平亦然。”
“那你还……”
伊卡洛斯什么也不说，只是露出了微笑。
赛法无法理解这个笑容背后的含义，这种神秘感既不让她害怕，也并未带来安心感，就像让人置身于布满迷雾的黑夜，往前走究竟是会抵达光明大道还是万丈深渊，谁都无法打包票。
“走吧。”伊卡洛斯抬手示意，“带着那个男人，为了实践古老的预言，按你自己的心意走下去吧。”
这下赛法更加一头雾水，她的视线在敞开的大门和伊卡洛斯之间来回转移了好几次。
“对了，别走传送门，从月球那里走。”
“月球？为什么……”
伊卡洛斯做了个“嘘”的动作，赛法随即停止询问。
在伊卡洛斯那催促的手势下，赛法谨慎地，一步步走向出口。
在终于安全踏出门外后，赛法回头看了眼坐在办公桌后那孤独高大的身影。
“能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吗？”
无关情报，无关身份，赛法只是渴望得知这个男人神秘想法的冰山一角。
“和平。”
男人留给她的，依旧只有这个单词。
没有任何缘由，兴许只是一时冲动，或身为女性的直觉。
赛法忽然对伊卡洛斯与他的“和平”产生了好感，与平日里那冰冷肃杀的气场不同，他在阐述这个单词时所流露出的是真心实意的温暖，就像一个对未来充满期待与向往的青年，抬头看着灿烂的太阳，微笑着擦拭掉额头上的汗液。
既然如此，不妨赌一把吧。
赛法转身走向机库，“和平啊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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